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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港来风199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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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各有梦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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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边叙睡梦中也蹙着眉。

    这一趟去澳盟,事情比想象中棘手。

    除却要救占尼虎小舅子,还发现洪义的四个场子,有三个竟然都脱离占尼虎管辖。

    他拿到赌场的账本,千头万绪比从前设想更复杂。

    秦四爷坐镇洪义元老院多年,从未舍得权柄下移。

    边叙向大陆打了报告,秦四爷名号要从名单往前排。

    任何事在他手里都能捋得清,没想到安子宜这边竟然出了岔子。

    交给她的大哥大没了讯号,半岛酒店没有入住。

    边叙坐在鎏金浮雕的葡京赌桌上,500万起跳的‘九点半’杀得天昏地暗。

    还要安排戴蛤蟆镜的马仔拨通亨利官邸电话,担心安子宜在他三管齐下布下的天罗地网中仍然被掳走。

    结果却是吹皮找安子宜上课的时间call过来,急冲冲讲蒋家大陆的老太太抵港,安子宜要陪长辈,不愿意离开蒋宅。

    边叙气到脸色发青,半个钟输掉一千万。

    在赌场胖揍一位不长眼挑衅的鬼佬,揍到鬼佬抱着他的裤腿喊妈妈。

    他皮鞋一踢,扔下一沓印着大三巴的葡币,亲切问候蒋申英祖宗十八代。

    抢女人就抢女人,搞个老太婆来搅局,阴得很。

    关键抢来女人也不懂得珍惜,要送人,要推他的小白玉兰下十八层地狱。

    边叙气郁至极,但还是先把事情做好。

    要给洪义的交待都是其次,九七即将来到,原来鬼佬在红港埋的雷,比想象中更深。

    所以他在澳盟逗留半月才回到红港,借口是澳盟赌场不肯放占尼虎小舅子,他多方斡旋居功至伟。

    实际上,一手资料,全部给钟正,再从中挑挑拣拣一半发给周亚坤,顺便从澳盟又带回一个人来。

    边叙的白日梦繁杂琐碎,万贯家财搭建的四进三点金四合院,他手中握着碎裂的玻璃杯,脚边躺着穿黄色连衣裙的阿姊。

    阿姊的脸那样年轻,永永远远定格在20岁,口鼻中混合着血沫。

    面前有92式手枪黑漆漆的枪口,和血迹黏腻低落的西瓜刀。

    橄榄绿的中山装式立领有红色牙线装饰,又或者皮衣白背心,可以从领口窥见刺青的过肩龙。

    “从今天起,你叫边叙。”

    “阿叙,有没有信心做好我的线人?”

    “叙哥,我们洪义义字当头……”

    深呼吸,形势逼人,心跳过速,他杀人放火,他修桥铺路。

    渔村打鱼佬同面线婶的儿子,赚足足够十辈子花的大金牛。

    然而他已经改名换姓,连纸钱都没机会烧。

    边叙都浑然不觉,脑门被逼出一层细密的汗。

    一个人有二十八种性格,每天起床就自己跟自己演戏。(注:电影无间道台词)

    “边叙,边叙?!”他的肩被摇晃着,最后再低头看一眼没可能苏醒的阿姊,有少女绵软嗓音,拉他出三层梦境。

    他回归现实,率先看见亮澄澄、黑白分明的一双鹿眸,盛满女人婉转的担忧。

    “边……”安子宜猛然被他翻身压下,形势已经反转。

    ——他在上,她在下。

    与那晚‘丽珠花都’555,相同姿势。

    他像沙漠中渴久的狼,终于寻到一方泉眼。甘甜滋润,汩汩而流。

    边叙埋头,不分青红皂白,狂热的吻她。

    睡梦中他混乱、快速、强烈的心跳全部渡到她身上。

    安子宜惊讶的,又仿佛理应如此的,承接他汹涌、完全不讲道理的吻。

    她是感激蒋母的。

    当初安子宜读大学预科,安家的经济状况也到了最差的时候。

    阮艳春因为过度接患病,808几乎要溢出腐肉的气味。而安邵终日借酒浇愁,赌输的气势与喝光的尊严都要从家里两个女人身上找回来。

    家里争吵哭闹从不停息,安子宜自身难保,已经无数次幻想,从预科学校6层楼顶坠落,灵魂究竟能不能够得以飞升?

    她如行尸走肉,去求黄大仙的卦。

    浑浑噩噩,却遇到一位慈眉善目老婆婆。

    蒋母请她吃一碗热气腾腾咖喱牛腩面,同她谈心。

    出于对隔壁陈嫂的依赖,安子宜天然对这类干干净净,看上去吃苦耐劳的年长女人生出信赖。

    蒋母同她讲,丈夫去世后,她独自抚养儿子的辛酸。

    儿子也争气,蒋母看着她,有一种被生活虐待之后仍然勇敢的骄傲:“爱拼才会赢。”

    讲到安子宜眼泪扑簌簌落下,鼻头红肿,喝着咖喱汤抽抽搭搭。

    她讲她读预科的困境,时间不够用,但还要挤出时间偷偷做便利店兼职。

    既要瞒住老师,又要瞒住家里。

    24个钟头当做36小时用,因为回到家没有一张安安静静的床供他消解一整日的疲乏。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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